夕霧如炎

「褚……褚……」

耳邊傳來一個聲音，似乎是在叫我，可眼皮卻沉重得不想睜開。

「褚……快醒醒……」

那個聲音很耳熟，印象裡會這樣叫我的人並不多。

「你再不醒來我就把你種在這裡！」

……會這樣威脅我的好像也只有那個人。

我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，手臂就被他抓住，整個人被舉起後瘋狂地搖晃，令我有種靈魂快要跟肉體分離的錯覺。

「我醒了我醒了！」我抓住他的手哀號，眼前的畫面停止晃動，我終於確認了我心中的猜想，驚訝之餘，也湧上一陣鼻酸，「學長……」

雖然動作很兇殘，但學長的眼神卻沒有巴我頭時的憤怒，皺起的眉頭反倒透出一股懊惱的感覺。

學長把我放到地面，開口問道：「你身上這些傷，是安地爾弄的？」

「……算是吧。」雖然他的本意不是弄傷我。

「甚麼叫算是吧？」學長臉色變得很差。

我不想跟學長討論安地爾的事，一邊遮掩手上的繃帶，一邊轉移話題，「倒是學長，你怎麼會在這裡？」

趁著他回答的空檔，我向四周瞥了瞥，發現自己和學長正處在一片青草地上，短短的小草被微風吹拂而微微地倒向一邊。

等等……這裡又是哪裡？

「這裡是你的夢境。」學長扶著額頭說，往常他聽到我腦殘而忍不住想巴我時也會擺出這個動作，「我們用盡各種手段都找不到你的去向，只好透過羽裏連上你的夢境，直接問你在哪裡。」

我都不知道夢境還能這樣用，羽裏的能力真方便，連電話費都可以省了。

不過這段話最令我在意的還是──

「學長你……記得我？」

學長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會，才嘆了口氣說：「記得。」

像是遭到雷擊一般，我感覺到我全身都在顫抖，眼眶好像有甚麼東西要湧出來，「那、那喵喵他們──」

「褚。」學長走過來輕輕地抱住我，「我們都想起來了，所以才來接你回去。」

一聲哽咽溢出嘴角，眼淚不受控制地不斷自臉頰滑落，視線模糊成一片。

這樣是不是代表，媽媽他們也想起我了？

我、我終於可以回家了嗎……

「褚，剩下的晚點再說，現在最迫切的是讓我們知道你在哪裡。」學長扶著我的肩膀，輕輕地推開我。

我抬手抹去眼淚，從被安地爾帶走之後，我除了小房間之外就只去過那個森林，可不論哪個我都不知道位在哪裡。

我無奈地說：「我也不知道我在哪裡……」

學長一臉「我就知道是這樣」的表情，從口袋裡拿出一塊白色的水晶給我，「裡面有追蹤定位的陣法，你好好收著。」

四周的空間突然扭曲了一下，學長明顯也感受到了，他抓緊我的手，表情十分凝重，「我們確定位置就會行動了，你再堅持一下。」

「好……」

草地與學長一同消失，強烈的失重感彷彿從天上墜落一般，落地的瞬間我睜開了眼睛，心臟狂跳不已。

喘了幾口氣，我試著消化剛才發生的事。

在夢境裡，學長說他們想起我了，要來接我回去。

這是真的嗎？

他們真的想起我了嗎？

還是說這只是一個自我滿足的可悲幻想而已？

我翻身想沖個澡冷靜一下，手上卻傳來一陣麻痺的鈍痛。低頭一看，在帶著深深壓痕的掌中，躺著一塊白色的水晶。

血液彷彿沸騰般，興奮地在全身流竄。我抓緊手中的水晶，怎樣也無法平復心中激動的情緒。

是真的……是真的！

手心被水晶的稜角刺得生痛，可我全然不想放鬆半絲力道。

「看到冰炎讓你這麼興奮嗎？」

身後傳來的聲音輕浮而慵懶，頓時在我心頭上澆了一盆冷水，全身的血液頓時凝滯。

他、他怎麼會知道……

「不……不是。」

一雙手繞過我的身體，扣住我的腰將我往後拉去，整個人陷入安地爾懷中，緊貼的後背傳來他的體溫。

「不是嗎？」他動作親暱地蹭了蹭我的頭頂，語氣卻無比冰冷，「那你說這是誰給的？」

他的大掌包覆住我的雙手，帶著繭的大拇指自虎口擠入，輕鬆地扳開了我的手指，躲在裡頭的白色晶體就這樣露出了一角。

他試著將水晶從我手裡拿走，我不敢做太明顯的反抗，卻也不肯放手。

「呵。」他輕笑一聲，「你就這麼捨不得嗎？」

他鬆手，轉而在我小腹上畫圈，隔著衣物和繃帶，不輕不重的力道帶來了略癢的感覺，甚至帶動了部分神經，將感覺向下傳去。

「我可以不跟你搶，條件是你要聽我的。」頸後繃帶被咬開，印上一個濕熱的吻，安地爾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，「你覺得冰炎找過來時，看到你跟我正在做那檔事的話，會出現甚麼表情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