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霧如炎

時間：學長回歸之後。

「學長，你不休息嗎？」

褚冥漾剛走出浴室就看到已經寫書寫了兩個多小時的冰炎。

明明就因為體內的兩股力量剛融合，而被輔長提醒過不要太操勞了。居然還自己偷偷接了任務……雖然好像只是翻譯書籍而已。

褚冥漾在想著可以跟誰告狀。

「我還沒虛弱到連寫字都會暈倒。」冰炎瞪過去，覺得某個蠢貨擔心過度了。

「喔。」如果抽走學長大人的書肯定會被爆打，褚冥漾只好換個話題，「學長你在翻譯的是什麼書啊？」看上去有點厚。

「冰牙族精靈的舊時習俗。」冰炎低頭將書闔上後站起身，「全書用古精靈文書寫，最近冰牙族在整理國家圖書館，剛好找到這本書，就請我翻譯。」

褚冥漾邊擦頭髮邊問：「族裡沒有懂古精靈文的人嗎？」

雖然不是甚麼危險或粗重的工作，但他還是希望學長可以多休息。

「當然有，不過這是我自己想接的。」

褚冥漾正猜測是不是冰炎認為養病人生太過無聊，所以想找點事做。冰炎就接著說道：「我想了解一千年前的冰牙族社會是什麼樣子。」

動作一僵，褚冥漾覺得自己似乎是開了不好的話題，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，腦袋裡嚎叫著如果學長因為想起傷心事而力量失衡怎麼辦！

「嘖！」

一個不爽的咂嘴聲拉回了褚冥漾飛奔的思緒，一回神便看到瞪著自己的冰炎，體內頓時湧起一股本能，驅使他遠離生命危險。

「你又在腦殘什麼？」

光聽著這句話，褚冥漾就覺得後腦杓隱隱作痛，趕緊回道：「沒！沒！沒！我什麼也沒想！」見冰炎還想追問，便急忙岔開話題，「學長你再不洗澡的話會沒辦法在十點準時上床喔！輔長說過你不可以熬夜！」

「嘖，我知道。」煩躁地抓了抓頭，冰炎隨手將書擱在桌上並拿起一旁的衣服。走進浴室前，回身道：「冰箱裡有飲料，拿一瓶出來喝吧。」

「好！」

浴室門安穩地關上，褚冥漾僥倖地想著，是不是因為輔長也說過學長不能動怒，學長才這麼容易就放過他……

繼續動手擦頭髮，卻發現頭髮不知不覺已經乾了，褚冥漾愣了一下便了然於心，將毛巾掛在脖子上，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精靈飲料喝了起來。

冰炎自焰之谷回來後，褚冥漾就養成了在冰炎房內待到十點的習慣，因為每個認識的人都對他說，冰炎絕對不會乖乖在十點前上床睡覺，要他多叮嚀冰炎一點。而他本人也在某次不小心把冰炎氣到差點昏倒時，認知到冰炎也是個需要人照顧的青少年，還是脾氣有點暴躁又任性的那種。雖然冰炎是實力高強的黑袍，但年紀也只比自己大了一歲，自己過去因為愚蠢而犯下的錯誤，他不允許自己再犯，也不願意看到冰炎再次為他殞命。

瞥見桌上展開的書頁，褚冥漾心下也有點好奇冰炎在翻譯這本書時的心情。

明明是出生在那個年代的人，卻因為戰爭的關係而與親人相別，獨自一人在無殿與三個陌生人共處，對於外界的事一無所知……

褚冥漾無法想像，那個年代的災難，與一千年與世隔絕的時光，給冰炎留下什麼？理解當時的習俗，又是想更理解什麼？

壓抑不住腦海中的思緒，褚冥漾坐到沙發上讀起了書。

不論是書皮還是內頁都因歲月的侵蝕而泛黃，指尖撫過還會刮下一層薄博的細沙。心知連通用語都看不是很懂的自己絕對看不懂古精靈文，褚冥漾小心翼翼地挑起書頁，將寫著譯文的紙取出，努力地辨識上頭線條俐落又優美文字。

「碰」的一聲，褚冥漾連頁數都還沒確認，就嚇得趕緊將紙插回去。

「我洗好了，你也早點回去睡吧。」冰炎慣例催促褚冥漾回去，每次都被盯著入睡他超不爽。

「好！學長晚安！」褚冥漾異常地沒有堅持，轉身就奔出了房門。

「……」冰炎無言地看著慢慢闔上的門板，心裡一邊想著那個蠢貨又在胡思亂想什麼，一邊坐到沙發上，看到自己的譯文被插在明顯與洗澡前的頁數差很多的地方，下了然之際，臉上也不禁漾出苦笑──

又不是什麼不能給他看的東西。